医院就像个大杂院,凌晨4点就非常热闹了,我躺在楼道里,一个旁观者。 一位86岁的老太太折腾了一夜,因为没吃安眠药,好像是整个人都糊涂了,基本上一个小时就起来要下床上厕所,说自己拉肚子,其实啥事儿没有,她的护工和同屋的病友都疯掉了。她的一位男病友就数落她:老太太您别折腾啦,安生睡会儿吧! 5点左右,护工在卫生间门口埋怨一个病人不应该大早晨起来洗澡。那病人说,“自己平时早晨和晚上各洗一次澡都习惯了。”而护工说:“既然住院了,就别那么多讲究了!” 听旁边屋里的一位北京大爷侃北京房价的事情。他说自己原来东直门的一间20多平米的房子,拆迁的早,才给了25万补偿款。搁到现在,也就够买东直门二手房2平米的面积。 一说到房子,其他病友也来了精神,有一个人说自己家亲戚早期拆迁给了70万,可以一下子买3套楼房,但却悉数存到银行里吃利息,全家住在公租房里,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。 随后话锋一转,她们又聊起了孩子。我也看不见她们,也不知道都多大年纪了。只听着说想要孩子,去过北大医院打过排卵针,挺贵的。 再后来,就是工资问题,那老大爷说去年刚涨了两次工资,原来是900多,现在2500了,但还是少啊,他就想问问政府,在北京2500元的退休金怎么活! 而我,仿佛是个展示品,每个新路过我身边的人,都会嘀咕一句,“加床啦?”一位大姐还关心的问我,“你这是咋啦?”我说“跳大绳把跟腱跳断了。”“嗯,咱们这岁数就不能做剧烈运动了。跟腱断了术后康复特痛苦。” 我正琢磨她说的前一句话。什么叫咱们这岁数?我瞅着她应该比我老很多啊! 旁边一位路过的病号来了句:以前武侠小说写挑断别人的脚筋,应该就是弄断跟腱吧。 嗯,他想象力还挺丰富的。 附: 在医院里睡眠不太好,2个多小时一醒,还经常做武侠梦。某日凌晨2点多,我正在梦里某个不知名朝代飞檐走壁,要与某庄主女儿月下相会呢,忽然听到警报声发作,梦碎人醒。原来是隔壁床的大爷血压偏低警报响了。我瞧瞧自己的脚,只隐约可见脚趾头,目前果然是只能在梦里转身拂袖去,深藏功与名了。 (完) 2019年5月17日 于北京 |